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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然是亲友群看词写话。
关键词:飞鸟症 破镜子 鸟笼 哑语

·【身是心的囚笼,心是世界的囚笼。】改编自诡秘之主【身是心的囚笼,世界是身的囚笼,疯狂被束缚,欲望被压抑 】


阿雅为自己买了一只鸟笼。
银白色,雕镂着流云花纹,笼顶镀金。

为什么一个不存在鸟类的世界会售卖鸟笼?
因为在这世上80%的人都患有一种美丽的疾病,飞鸟症。
患上这种疾病的人,他们的伤口若一天不结疤,便会从中飞出黑色的鸟。若是自杀,便会飞出白色的鸟,白鸟会飞到心上人的身边。
如果心上人三十天没有意识到这白鸟便是死去的那个人,白鸟便会消失,死者的灵魂永远无法得到解放。
如果及时认出来了,白鸟便会变回死去人的样子,既死者复活。
但有些感情,哪怕再痛苦,也不能宣之于口;有些死亡,不是为了告白,而是选择了解脱。
鸟笼因此而诞生。
每一只鸟笼的底部都刻有发明者的遗言——身是心的囚笼,心是世界的囚笼。
它们囚禁的是飞鸟,是情感,是心灵,是精神。它们让自杀者安静地死去,为卑微者掩藏心声。它们掩埋秘密,它们带来安息。
但阿雅并不是为了这些购买鸟笼。

阿雅是个哑巴,瞎了一只眼睛,并且不能行走。她静静地划开皮肉,只是为了欣赏飞翔的鸟儿。
黑色的精灵呵,轻盈,灵动,自由。
在无数个清晨,午后,傍晚,深夜——阿雅轻轻撕开自己的伤口,一次又一次,让黑色的飞鸟从鲜血中飞出,看着它们飞向窗外,好像自己也获得了自由。
但阿雅没有爱的人啊——她连自己都不爱。
所以,她的鸟儿,她的精灵,空有一双翅膀,却无法触及自由的空气——它们飞出窗外,然后消散在晨雾里,隐匿于午后的微风,被夕阳杀死,被夜晚吞没。
于是阿雅为自己买了一只鸟笼。她把那些鸟儿关在笼内,它们就不会死去,只是失去了自由。
多么讽刺啊,有了爱的束缚才能拥有飞翔的自由,摆脱情感的缠绕却只能苟活在笼中。
阿雅摩挲着鸟笼底部的小字,自嘲地哑语。

阿雅其实并不是天生的残疾。
她也曾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,喜欢吵嘴而十分恩爱的父母,沉稳可靠的兄长,调皮可爱的妹妹。她也曾自由地在草地上奔跑,同好友交谈欢笑,用明亮的双眼与天空对视。她在艺术上有着相当不错的才华,好几副作品都卖出了不错的价格。生活虽有波澜烦扰,但也算得上平安喜乐。
十八岁那年,一只白鸟的飞来改变了她的一生。
白鸟从各个地方窥视她的身体,啄瞎了她的眼睛,在她外出时拨开煤气罐炸死了她的家人。她惊恐地想要扼死这白色的恶魔,却被它衔着刀片挑断了脚筋。
它恶心而粘腻的目光让阿雅回想起了学校街旁一栋阴森的旧宅,每次她从那里路过,都能感觉到这种像触手一样湿滑恶心的目光——她后来不走那里了,但对那栋住宅主人的名字记忆的十分清楚:汉斯·乔森纳。
白色的恶魔被记起了名字。
于是汉斯·乔森纳复活了。
他囚禁她,强暴她,殴打她;也会温柔地亲吻她,抚慰她,推着轮椅带她散步,给她安慰和拥抱。
阿雅深深地恨着他,心灵却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丝扭曲的恋慕。
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,于是在汉斯再一次强暴她、亲吻她、沉浸在性爱的快感中时,用指尖戳破了他的眼球,咬断了他的舌头,用床单绑成的绳索勒住了他的咽喉。她感到汉斯掐住了她的脖颈,感到了氧气的稀薄,就在她撑不下去、快要松手时,汉斯却又松开了双手,任由阿雅勒死了自己。
白鸟复活而成的人再一次死去后崩解成了一地腐臭的烂羽,阿雅用双手撑着自己攀上轮椅,艰难地处理了现场。她点数钱财,整理行当,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。

阿雅逃到了灰城。
这是一座混乱而黑暗的城市,除了规则什么都有。她出卖身体换取食物,偶尔也接下一些绘画需求——大多不是什么正常绘画,有要求用血做颜料,人皮作纸的;也有寄来一堆内脏混合物,要求她调制颜色的。
她也就这样麻木地活着,只有凝视着那些鲜血凝成的黑色飞鸟时,内心才会有一丝难言的波动,像一潭死水艰难的喘息。
她不喜欢看到那些鸟儿消散。
所以她用自己破布一样的身体,为自己“买”了一只鸟笼。

生存麻木地吞吃着时间。
阿雅接到了奇怪的一单需求——奇怪的“正常”。
对方答应为她提供一周的食物,以此换取一幅色调温暖的油画。
阿雅沉默地画了一片向日葵花海,沉默地交了稿——虽然她本来就只能沉默。
她想起父亲还在时带自己看过的那一片向日葵花海,那样热烈和灿烂,温暖而包容。

威廉带着向日葵花束和食物敲响了阿雅的门,却没有得到回应。
他踹开房门,焦急地四处找寻,终于在盥洗室看见了一地的破镜子,一只敞开的鸟笼,还有一具带笑的女尸。
在他看不见的远方,一只白鸟振翅飞往阿雅曾经的家。那里已经重建成了福利院,许多孩子在草坪上嬉戏。
一个拿着画笔的女孩抬起头,看见一只正在消散的白色飞鸟。
它变成了一缕风,又好像一片云。
女孩于是蘸了蘸调色盘上的颜料,在画布上涂抹了一笔白色。

22 Mar 2020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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